风暴文章
这一幕真美。美得让我鼻子发酸。
因为就在半小时前，我不过是问他能不能顺路带瓶酱油回来，他眉头就皱起来了：“这点小事你自己不能做吗？我下班很累。”
是啊，你累。给猫梳毛就不累了。
我们在一起五年了。前三年好像不是这样的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？大概是从两年前他捡回那只流浪猫开始。
记得猫刚来的那天，下着大雨，他抱着纸箱冲进家门，浑身湿透了，箱子里的小东西瑟瑟发抖。他连夜去买了羊奶粉，定好闹钟每四小时喂一次，那耐心细致的样子，让我恍惚想起了刚恋爱时，我发烧他守了一整夜。
“它多可怜啊，”他说，“被全世界抛弃了。”
我当时还觉得，这么善良的男人，我真是找对了。
猫慢慢长大，成了家里的小霸王。它也确实只亲他，在我面前总是高高在上地走开。他常笑着说：“你看，它知道谁是真正对它好的人。”
他不知道，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。
上周我重感冒，头疼欲裂，躺在床上让他帮忙倒杯水。他正在给猫换新的猫砂，头也不回：“等会儿，没看见我正忙着吗？”那一等就是半小时，最后我还是自己挣扎着起来倒的。而昨天猫只是打了个喷嚏，他立刻请假带它去看兽医，回来还忧心忡忡地守了一夜。
最让我难受的是上个月，我妈妈生病住院，我心情不好，想跟他聊聊。刚开了个头，他手机响了——是宠物医院打来通知猫的体检报告。他立刻紧张地接起来，问了足足二十分钟。挂了电话，他看我还坐在那里，愣了一下：“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？”
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。
那只猫确实被他照顾得极好。毛色油亮，眼神清澈，连兽医都说从没见过这么健康的猫。它有自己的玩具柜、零食箱，每周都有新罐头。而我过生日时，他忘了买礼物，第二天补了一盒巧克力，还是超市打折的。
有时候我会想，是不是我太矫情了？跟一只猫争宠。可我要的真的不多，就是那种被人在乎的感觉。哪怕只有他对猫的十分之一也好。
昨晚，我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，他吃了两口就说咸了。可同样是咸了，猫的猫粮他尝了一口就说：“不行，太咸了对肾不好。”立刻换了一罐新的。
我默默把红烧肉倒进垃圾桶，突然明白了：不是盐放多了，是做菜的人不对。
今天早上，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他：“你觉得，你对我有对猫一半好吗？”
他愣住了，然后笑了：“你怎么跟一只猫比啊？它那么弱小，需要人照顾。你是成年人了啊。”
是啊，我是成年人。成年人就不需要温柔了吗？成年人就应该坚强到可以忍受所有的忽视吗？
此刻，他梳完了毛，把猫抱在怀里，轻轻挠着它的下巴。猫舒服地伸展身体，他眼里满是宠溺。然后他抬头看见我，笑容淡了些：“晚上吃什么？”
我说随便。他眉头又皱起来了：“别总是随便，决定一下那么难吗？”
看，连我的“随便”都让他不耐烦，而猫抓沙发他都能温柔地说“小爪子痒了是不是”。
也许在他心里，我真的不如一只猫值得温柔以待。猫不会给他压力，不会要求他改变，不会让他面对生活的琐碎和复杂。猫只需要被爱，而我还妄想和他共同成长。
窗外的天完全黑了，他打开灯，光线刺得我眼睛疼。猫从他膝头跳下，优雅地走开，留下几根橘色的毛在他裤子上。
“我们谈谈吧。”我说。
他抬头，眼里有一丝我熟悉的不耐烦，但这次，我没有避开他的目光。
我知道我要说什么了。不是争吵，不是抱怨，只是告诉他：我也需要那样温柔的目光，需要那样耐心的对待。如果这都成了奢求，那这段感情，可能真的走到了尽头。
毕竟，谁不想被温柔地爱着呢？哪怕只有对一只猫的一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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