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暴文章
“没事了，没事了。”他轻声说，像是在安慰我，又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我把脸埋在他胸前，闭上眼睛。这个怀抱曾经是我最安心的港湾，现在却让我莫名地想逃。
就在刚才，我加班到很晚，想给他一个惊喜，没打招呼就直接去了他家。用他给我的钥匙开了门，客厅黑着，卧室门虚掩着，透出一点光。我轻手轻脚走过去，想吓唬他一下，却在门口停住了。
他背对着门，坐在床边打电话。声音压得很低，但我还是听见了。
“我知道这样不对……但她需要我……你明白的，我不能丢下她不管……”
我的脚像被钉在原地，动弹不得。心脏突然揪紧了，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。
他叹了口气，声音更低了：“等她好一点，我会找机会说的……我也不想这样拖下去……”
就在这时，他无意中回头，看见了我。那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，我这辈子都忘不了——惊慌、愧疚，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电话啪嗒一声掉在地上。
“小雅？你……你怎么来了？”
我没有回答，转身就走。他跟上来，拉住我，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个拥抱。
“刚才的电话……”我终于开口，声音闷在他的衬衫里。
我感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。
“是工作上的事。”他说，太快了，快得不像真话。
我们就这样站着，在客厅中央，像两个迷失的孩子。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，每一秒都格外清晰。
“我累了，”我说，“想回去了。”
他松开一点，低头看我的脸：“再待一会儿好吗？我煮点热可可，你最喜欢的。”
我点点头。他如释重负地松开我，走向厨房。
我坐在沙发上，看着他忙碌的背影。这个场景太熟悉了——多少个夜晚，我们就这样度过，他煮热可可，我蜷在沙发上看书，然后一起看一部老电影。简单，却幸福。
可是今晚，一切都变了。
厨房里传来他手机震动的声音。很轻微，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。他迅速拿起手机，手指飞快地打字。过了一会儿，又有一个电话进来，他挂断了，又继续打字。
我的心沉了下去。
热可可煮好了，他端过来两杯，冒着热气。我接过一杯，双手捧着，感受着瓷杯传来的温度。
“最近工作还顺利吗？”我问。
他愣了一下，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：“还……还好。老样子。”
“你看起来有点累。”
他避开我的目光：“可能最近睡得不太好。”
我们沉默地喝着热可可。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，却带着一丝苦涩。
“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？”他突然问。
我点点头。那是在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上，他坐在角落安静地弹吉他，我被音乐吸引，走过去和他聊天。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很晚，发现彼此都喜欢同样的书，同样的电影，同样在雨天散步。
“那时候真简单。”他说，声音里有一丝怀念。
“现在不简单吗？”
他张了张嘴，又闭上，最后只是摇了摇头。
手机又震动了一下。这次是在沙发上，他的手机亮了起来。我无意中瞥见屏幕上的名字——小雨。
我知道那个名字。他曾经提起过，是他的前女友。他们大学时在一起三年，后来因为毕业去向不同而分手。
“小雨最近联系你了？”我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。
他的表情瞬间变了，像是被揭穿了什么秘密：“她……她最近遇到些困难，偶尔会找我聊聊。”
“什么样的困难？”
“工作上的，还有……感情上的。”他放下杯子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，“她刚和男朋友分手，状态不太好。”
“所以你就成了她的情感咨询师？”
话一出口，我就后悔了。语气里的尖酸刻薄，连我自己都惊讶。
他看着我，眼神复杂：“小雅，不是你想的那样。”
“那是什么样？”我问，声音开始发抖，“你抱着我的时候，心里却在想着怎么跟她解释？解释什么？解释你为什么还和我在一起？”
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。我拼命眨眼，不想让它们掉下来。
他沉默了。这种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伤人。
“我该走了。”我站起来，拿起包。
他拉住我的手：“别走，我们可以好好谈谈。”
“谈什么？谈你怎么在两个女人之间周旋？谈你怎么一边扮演体贴的男朋友，一边充当前女友的情感支柱？”
这些话像刀子一样飞出去，割伤了他，也割伤了我自己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终于说，“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。小雨她……她真的很不好，甚至有轻生的念头。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。”
“所以你就选择欺骗我？”
“我怕你误会！怕你像现在这样生气！”他提高了声音，“我知道我处理得不好，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！”
我们都停了下来，喘着气，像两个刚打完架的陌生人。
“你知道最伤人的是什么吗？”我轻声说，“不是你帮助前女友这件事本身，而是你选择瞒着我。在你心里，我就那么不通情达理吗？如果我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和坦诚都没有，还谈什么未来？”
他颓然坐下，双手捂住脸：“我只是不想伤害你。”
“但你已经伤害了。”我说，“而且你的‘不想伤害’，让我觉得更像是一种轻视。你觉得我脆弱到无法接受真相吗？”
窗外下起了雨，雨点敲打着玻璃，发出细密的声音。我们曾经那么喜欢雨天，现在却只觉得凄凉。
“我爱你，小雅。”他抬起头，眼睛红了，“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。”
“但爱不够，”我说，“爱需要诚实，需要尊重。你抱着我的时候心里却在想怎么跟她解释——这种画面想想就让人心碎。”
我走向门口，这次他没有再拦我。
“给我一点时间，”他在我身后说，“我会处理好一切。”
我停住脚步，没有回头：“你需要时间处理的不是她，是你自己。你想清楚到底想要什么，能承担什么。直到那时，我们才可能真正地谈一谈。”
关上门的那一刻，我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。但奇怪的是，也有一种解脱。
雨下得更大了。我走在雨中，任由雨水混合着泪水流过脸颊。不知道走了多久，手机响了，是他发来的消息：
“对不起。你是对的。我会和她划清界限，不再联系。请给我一个机会。”
我看着那条消息，看了很久。然后回复：“不是现在。我们都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。”
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，我知道，无论最终结果如何，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。爱情很美，但若没有坦诚作为底色，再美的爱情也会褪色。他抱着我却在想别人的那一刻，已经在我们之间划下了一道难以弥合的裂痕。
而愈合，需要时间，需要改变，更需要我们各自面对内心最真实的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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