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暴文章
我和他是在大学图书馆认识的。那天下午，阳光斜斜地照进阅览室，我踮着脚够不着最上层的那本书，他正好路过，轻松地帮我拿了下来。我们的手指在书脊上轻轻碰了一下，我抬头看见他带笑的眼睛，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。
从那天起，我们一起在图书馆自习，在校园里散步，在操场上数星星。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，会在我生理期时默默准备好热水袋，会因为我随口说想看某部电影就买好票给我惊喜。那时候的他，眼里只有我。
我记得特别清楚，大三那年，有个学长公开追求我，在宿舍楼下摆心形蜡烛，抱着一大束玫瑰。他直接走过来，牵起我的手，对那个学长说：“对不起，她有我了。”然后拉着我离开。走出很远，他的手还在微微发抖，我笑他紧张什么，他认真地看着我说：“我怕你被别人抢走。”
毕业后，我们留在同一座城市工作。刚开始那两年，虽然住的是租来的小房子，工资也不高，但日子过得有滋有味。他会早起给我做早餐，我会等他加班回家再一起吃晚饭。周末我们就窝在沙发上看电影，或者去附近的公园散步。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，直到我们白发苍苍。
变化是从他换工作开始的。
他进了一家很好的公司，薪水翻了一倍，但也越来越忙。起初只是加班到很晚，后来开始频繁出差。我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，通话也越来越短。我安慰自己，他是在为我们的未来打拼。
有一次我生日，他本来答应陪我吃晚饭，临下班时却发来消息说要见客户。我一个人对着蛋糕坐到深夜，他回来时已经醉醺醺的，连“生日快乐”都忘了说。我扶他躺下，看着他熟睡的脸，第一次感到我们之间有了距离。
后来，我在他手机里看到了那个女孩的照片——他们公司的实习生，刚毕业，年轻，漂亮，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崇拜。我问他怎么回事，他说我想多了，只是普通同事。
“就像当初你为我拒绝别人那样，”我轻声说，“你现在能为我拒绝她吗？”
他沉默了。那个沉默比任何回答都让我心痛。
真正让我崩溃的是那个周末。我们早就说好要一起去挑婚戒，我期待了很久。前一天晚上，他却支支吾吾地说第二天要加班。女人的直觉让我觉得不对劲，第二天我去了他公司楼下，看见他和那个女孩一起走出来，上了出租车。
我没有跟上去，只是站在原地，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街角。天空突然下起雨，我没有躲，任由雨水混着泪水流下来。那一刻我才明白，曾经那个会为我拒绝全世界的他，已经不在了。
他晚上回来，衣服上有陌生的香水味。我平静地问他去哪儿了，他说在公司加班。我没有揭穿他，只是看着这个我爱了这么多年的人，觉得那么陌生。
分手那天，我们都很平静。他说他变了，说对不起我，但感情控制不了。他说那个女孩需要他，而他也在她那里找到了久违的心动。
“就像我们刚认识时那样。”他补充道。
这句话像一把刀扎进我心里。原来不是他不会心动了，只是不再对我心动了。
收拾东西离开我们住了四年的小家时，我发现了很多旧物——电影票根，旅游门票，他写给我的小纸条，还有那个他曾经用来向我表白的音乐盒。我拧紧发条，音乐盒还能发出断断续续的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。
我记得他曾经说过，这首歌代表他对我的心，永远不变。
现在音乐还在，心变了。
搬出来的头几个月，我过得浑浑噩噩。删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，却忍不住通过各种途径打听他的消息。听说他很快和那个女孩同居了，听说他带她去了我们曾经梦想的洱海，听说他向她求婚了。
朋友们替我打抱不平，说他渣，说他不值得。但我知道，感情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。我们曾经真心爱过，只是后来他选择了别人。就像当初他选择我而拒绝别人一样，现在他选择了别人而放弃了我。
最让我难过的不是他爱上了别人，而是他对待她的方式，和当初对待我如出一辙——那种全心全意的保护，那种毫不犹豫的偏爱，只是对象不再是我。
时间慢慢过去，伤口渐渐结痂。我开始学会一个人生活，一个人吃饭，一个人看电影，一个人旅行。偶尔还是会想起他，但不再有撕心裂肺的疼痛，只剩下淡淡的惆怅。
去年冬天，我在商场偶然遇见了他们。她怀孕了，微微隆起的腹部，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，眼里是我熟悉的温柔。我们目光相遇，他愣了一下，然后对我点点头。
我也点点头，转身离开。走出商场，外面下着细雪，落在脸上冰凉。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，也是这样一个下雪天，他握着我的手塞进他的口袋，说会一辈子给我暖手。
原来一辈子可以这么短，短到只是一个从“我只为你”到“我为别人”的过程。
现在，我终于能够平静地讲述这个故事。我不恨他，也不恨那个女孩。感情就是这样，没有先来后到，只有恰好的时机和不再恰好的我们。
他曾经是我的全世界，后来成了别人的全世界。而我也在这失去与重建中明白——爱情从来不是生命的全部，失去一个人，天不会塌下来。那些曾经以为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，终会在时间里慢慢结痂，成为生命年轮中一道浅浅的痕迹。
只是偶尔，在夜深人静时，我还会想起那个在图书馆帮我拿书的男孩，想起他为我拒绝别人时的坚定，想起我们曾经相信会永远在一起的傻气。
然后我会轻轻告诉自己：那段路，我们真的曾经同行过，这就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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