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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手后我仍习惯买双人份的零食,忘了她不在了

    直到现在,每次逛超市,我还是会不自觉地往购物车里扔两盒酸奶——她最爱喝的那个黄桃口味。走到零食区,手已经先于意识伸向货架,左手拿原味薯片,右手拿烧烤味,就像过去五年里的每一次。直到抱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回家,把东西一样样放进空了一半的冰箱,才突然愣住:烧烤味的薯片没有人吃了。

    那包多余的薯片就放在茶几上,整整一个星期。每天下班回家,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它。包装袋在夕阳下泛着油亮的光,像个无声的质问。第七天晚上,我终于撕开了它。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特别响,吃着吃着,眼泪就下来了。原来一个人吃两人份的零食,是这样的滋味。

    衣柜最底下还压着她的睡衣。浅紫色,棉质的,洗得有些发软了。刚分开那会儿,我把它叠好放进收纳箱,可第二天又鬼使神差地拿出来,重新挂回衣柜。说不清为什么,可能就是觉得,如果连这件睡衣都不在了,那这个家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。

    最折磨的是周末的早晨。以前总是我先醒,轻手轻脚地下床,煎两个荷包蛋,烤两片面包,把酸奶从冰箱拿出来回温——她胃不好,不能吃太冰的。现在生物钟依旧准时,六点半睁眼,趿着拖鞋走进厨房,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盘子。直到把煎蛋盛进盘子,才想起另一个是多余的。那个多余的煎蛋,最后总是倒进垃圾桶,就像把过去的某个部分一起倒掉。

    上个月感冒发烧,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。半梦半醒间,感觉有人用湿毛巾敷我的额头,动作很轻。猛地睁开眼,卧室里只有窗帘被风吹动的影子。这才记起来,已经很久没有人会在我生病时,一边埋怨我不知道照顾自己,一边整夜不睡地守着我了。那个会因为我忘记吃早餐生气半天,却在我发烧时偷偷哭鼻子的姑娘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
    朋友劝我,把这些习惯改掉就好了。我试过。真的试过。有次去超市,强迫自己只拿一盒酸奶,结果在收银台前站了五分钟,还是跑回去拿了第二盒。收银员用奇怪的眼神看我,我苦笑着解释:“买一送一。”其实哪有什么活动,只是我的生活还在执行过去的程序,无法卸载。

    书房里她常坐的那个位置,现在堆了几本过期杂志。有时深夜写东西,还是会下意识地转头说:“帮我倒杯水好吗?”话音落地的瞬间,才惊觉书房里只有自己。然后整晚都睡不着,听着空调外机的嗡嗡声,数着天亮。

    我们养过一只猫,叫糯米,分手后跟她走了。现在偶尔会在朋友圈看见糯米的照片,胖了些。她应该过得不错,糯米也是。只有我,还卡在时间的缝隙里,保持着两个人生活的惯性。

    昨天整理抽屉,翻出厚厚一叠电影票。从2018年第一次约会看《后来的我们》,到去年冬天的《爱情神话》。票面上的字已经褪色,就像记忆正在慢慢模糊。我把它们摊在桌上,一张张地看,惊讶地发现原来我们一起看过这么多电影。更惊讶的是,我竟然开始想不起最后那场电影的情节了。

    可能这就是时间的力量吧。它不会突然让你放下,而是慢慢地、一点一点地,让你习惯失去。像潮水冲刷沙滩,一遍又一遍,直到所有的痕迹都变淡。

    今天下午又去了超市,站在酸奶柜前,我拿起一盒黄桃味的,犹豫了很久,又放下了。换成了蓝莓味——这是我自己喜欢的口味。只拿了一盒。

    回家的路上,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。我拎着单人份的零食,突然明白,那些双人份的零食,其实是我给自己买的时间。用这种笨拙的方式,允许自己慢慢来,慢慢告别。而现在,也许是时候开始习惯一个人吃完整包薯片了。

    推开家门,客厅里很安静。我把蓝莓酸奶放进冰箱,它只占了很小的一格。剩下的空间,也许可以试试放些别的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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