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餐桌垫还印着我们常点的外卖图案

    这张餐桌垫还是去年搬家时,我和小琳在楼下便利店随手买的。浅黄色的底子,上面印着几个红艳艳的辣椒图案,边角已经有些卷了,还留着几道洗不掉的油渍。可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东西,成了我们这个小家里最特别的“地图”——上面印着的,全是我们这两年来最常点的外卖。

    正中间那个咧嘴笑的汉堡,是周五晚上的老熟人。每到周五,我和小琳就会瘫在沙发上,谁也不想动弹。这时候她总会用胳膊肘碰碰我:“嘿,那个‘疯狂星期五’?”我就会摸出手机,熟门熟路地点开那家美式汉堡店。二十分钟后,门铃响了,我们俩就像等着开饭的孩子,急急忙忙把餐垫铺好。她总是抢着把汉堡纸撕开,让浓郁的芝士香和牛肉的焦香一下子充满整个房间。我们面对面坐着,谁也不说话,只听见咬下汉堡时那满足的“咔嚓”声。她吃相不好,酱汁总会沾到嘴角,我就笑着指指自己的嘴角提醒她。那些疲惫的周五夜晚,就这样被一个汉堡温柔地接住了。

    汉堡旁边印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拉面,汤面上漂着几片叉烧。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深夜。有好几个月,项目压得我喘不过气,常常在书房熬到凌晨一两点。小琳睡了,屋里静得只听见键盘声。胃里空落落的时候,我就会点那家开到凌晨两点的日式拉面。外卖小哥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,我轻手轻脚地去开门,把面端到书桌上。揭开盖子的瞬间,热气扑了一脸,镜片顿时模糊了。我就着那碗热汤,一边吃面一边继续改方案。面吃完了,汤喝干了,浑身暖乎乎的,好像又有了继续战斗的力气。那碗面见证了我很多个焦虑的夜晚,也陪我熬过了最难的那段日子。

    餐垫右上角印着一盒寿司,这让我想起小琳生病的那段日子。去年冬天她重感冒,躺在床上没什么胃口。我问她想吃什么,她想了半天,小声说:“就想吃三文鱼寿司。”那家店要满百才起送,我就点了双人份。送到的时候,寿司还是凉凉的。我把餐垫铺在床边,把寿司一个个摆好,扶她坐起来。她没什么力气,吃得很慢,但眼睛亮亮的:“真好吃。”那一刻我突然觉得,能让她在生病时吃上一口想吃的东西,是件多么实在的幸福。

    最边上还有一盒小龙虾的图案,红彤彤的。那是去年夏天,我们为了一点小事大吵一架,她气得跑进卧室把门关上。我在客厅里来回踱步,最后掏出手机,点了她最爱吃的那家麻辣小龙虾。外卖到了,我敲敲门:“吃的到了。”她在里面不吭声。我把餐垫铺好,戴上手套开始剥虾。剥到第五个的时候,门开了。她板着脸坐下来,我赶紧把剥好的虾肉推过去。她吃了一个,又吃了一个,脸上的冰霜慢慢化了。“太辣了,”她说着,却自己戴上手套剥了起来,“下次点蒜香的。”那场争吵,就这样融化在一盘小龙虾里。

    看着这张餐垫,我才发现,原来我们的生活早就被这些外卖悄悄记录下来了。它不是简单的送餐服务,而是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,用最直接的方式给予了慰藉——在疲惫时送来能量,在孤独时送来温暖,在生病时送来关怀,在争吵后送来和解。

    昨天收拾屋子时,小琳拿着这张餐垫问我:“都旧成这样了,要不要换一张?”我接过来看了看,汉堡的图案有些褪色了,拉面的热气印得不太清楚了,小龙虾的红也不那么鲜艳了。但那些印记,那些回忆,却越发清晰起来。

    “留着吧,”我说,“这上面印的可是咱们的青春呢。”

    她笑了,把餐垫重新铺好。今晚我们又要点什么?也许还是那个咧嘴笑的汉堡,也许尝试一家新店。不管点什么,这张餐垫都会在桌上等着,继续记录我们平凡却真实的日子。生活不就是这样吗?不需要什么山珍海味,就是在这一餐一饭之间,慢慢地过着,慢慢地爱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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