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搓了搓冻僵的手,把那个沉甸甸的铝箱扛起来。箱子的提手勒得掌心生疼,但心里是热的——这是我第一次独立跟婚礼跟拍。老陈开车时絮絮叨叨交代注意事项,我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梧桐树,脑子里全是待会儿要拍的画面。
新郎小杨住在老城区的一条巷子里。我们到的时候,他正站在门口系领带,手抖得系了三次都没系好。老陈让我先去架机器,自己上前帮他整理。透过取景器,我看见新郎不停深呼吸,喉结上下滚动着。突然他转头问我:“哥们,我头发乱不乱?”我愣了一下,赶紧说挺好的——其实他有一撮头发翘着,但我觉得这样真实。
接亲的队伍出发时,太阳刚好升起来。我扛着主力机5D4,背上背着备用机和镜头,腰包里塞满电池和卡。老陈在前头抓特写,我负责跟全景。新娘家在隔了两条街的小区,走路大概二十分钟。起初我还算轻松,甚至有空调整参数。
变故发生在第三个路口。婚车被施工队拦住了——前方在抢修管道,整条路封得死死的。司机下车交涉,回来时脸色难看:“说过不去,得绕道。”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新郎额头开始冒汗。接亲有吉时,耽误不得。突然有人喊:“跑过去吧!就两条街!”人群骚动起来,伴郎们已经开始解西装扣子。
老陈当机立断:“小张,你跟着新郎跑,我绕路去小区门口等!”他把长焦镜头塞给我,“全程跟拍,别关机!”
于是就有了那条街的狂奔。
新郎把捧花咬在嘴里,西装下摆翻飞。我右手托着相机,左手扶着镜头,十几斤的设备在胸前晃荡。起跑时还听见伴郎们的笑声,但很快,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——一个奔向爱情的新郎,和一个记录爱情的我。
第一段路是石板路。我边跑边按快门,相机随着脚步上下颠簸。有张照片后来洗出来全是虚的,但能看见新郎飞扬的衣角和晨光中闪烁的汗珠。跑到巷口时,我喘得像破风箱,肩膀被相机带勒得发麻。新郎回头喊:“兄弟还行吗?”我竖起大拇指,实际上小腿已经在发抖。
第二段要过天桥。上台阶时最要命——我得一边保持平衡一边构图。在新郎跨步的瞬间,我跪下一级台阶,仰拍到他伸手触碰桥顶朝阳的画面。这个动作让我落后了五六米,赶紧爬起来猛追,腰包里的电池哗啦作响。
最艰难的是最后三百米。我的T恤完全湿透,相机变得像烙铁一样烫手。但就在这时,新郎突然放慢脚步,指着前方:“看!”
晨光正好穿过高楼缝隙,把他整个人镀成金色。他站在光里,捧花在胸前微微颤抖,眼睛亮得惊人。我瞬间忘记疲惫,连拍十几张。后来新娘最喜欢的就是这张,她说从没见他这么认真奔跑过。
到达新娘家楼下时,我们俩扶着膝盖大喘气。他拍拍我肩膀:“谢了兄弟。”我低头看相机,128G的卡拍了快一半。
整场婚礼我拍了三千多张照片。但最让我动容的,是晚宴上播放接亲视频时,那个长达两分钟的奔跑片段。没有浪漫的音乐,只有沉重的呼吸和晃动的画面,但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看着。新娘悄悄抹眼泪,新郎在桌下紧紧握着她的手。
散场时,新郎过来给我敬酒。他说你知道吗,那段路我跑得快要放弃的时候,回头看见你还在跟着,就想必须跑下去。
其实我想告诉他,是他眼里的光支撑着我。我们都在奔赴各自的战场——他为爱情,我为见证爱情。那些沉重的设备不是负担,而是让我能参与他人重要时刻的通行证。
现在我已经能独自掌镜了。但每次整理器材,都会想起那个清晨。相机很重,但比镜头更重的,是那份需要被定格的人生重量。而我们要做的,就是调整呼吸,握稳机器,在每一次快门下,存留那些值得奔跑的瞬间。
未经允许不得转载:风暴文章 » 内容均为网友投稿,不排除杜撰可能,仅可一观。
风暴文章
热门排行
阅读 (138)
1在跨境电商做选品:从踩坑滞销到爆单的选品逻辑阅读 (125)
2市场调研助理:协助项目的问卷整理阅读 (111)
3曾共看的日落,成单人余晖阅读 (110)
4明知没有结果 可心疼还在继续阅读 (104)
5专注美妆领域,我用成分创新打开市场突破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