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帮朋友拿东西偷财物

    那件事过去快两年了,现在想起来,心口还像压着块石头,沉甸甸的。我从来没跟任何人完整地说过,今天,就让我跟你唠唠吧。这事儿得从我哥们儿小斌说起。

    小斌是我穿开裆裤就认识的交情,住一个家属院,上学放学都一块儿。他这人吧,没啥坏心眼,就是有点……怎么说呢,有点管不住自己,爱占个小便宜。为这个,我没少说他。前年夏天,他谈了个女朋友,开销一下子大了。他那点工资,根本不够折腾。有一天晚上,他约我出来喝酒,大排档里,烟雾缭绕,他闷头灌了好几杯啤酒,脸涨得通红。

    “强子,”他抬起头,眼睛里有血丝,“我……我遇上难处了。”

    我心里咯噔一下,问他咋了。他支支吾吾半天,才说女朋友看上个新款的手机,吵着要,他钱不够,还差五千。我当时就劝他,实在不行跟家里开口,或者跟女朋友说明白,缓缓再说。他直摇头,说不行,丢不起那人。

    然后,他压低了声音,凑过来说:“强子,你得帮哥一把。我知道你堂哥一家出去旅游了,是吧?钥匙是不是放你那儿一把,让你帮忙浇花?”

    我堂哥确实一家去海南了,得去半个月,钥匙是给了我一把。我点点头,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。

    小斌舔了舔发干的嘴唇,眼神躲闪着:“我打听过了,他们卧室那个带锁的抽屉里,放着些金首饰和我婶子不常戴的一块表。值点钱。我们……我们进去,就拿那么一两样,应应急。等我有钱了,立马赎回来还回去!神不知鬼不觉的。”

    我当时头皮都炸了。“你疯了!”我差点喊出来,“那是我哥家!那是偷!”

    “不是偷!”他急忙辩解,脸更红了,“是借!暂时的!强子,就咱俩这关系,我能坑你吗?我真是没办法了!你就当帮兄弟渡过这个难关,我一辈子记你的好!”他说着,眼圈竟然有点红。

    我看着他那样子,心里乱成了一团麻。一边是理智在疯狂报警:这是犯法的,这是错的,绝对不能干!另一边,是二十多年的兄弟情分,他此刻的狼狈和哀求。他一遍遍地说着“就这一次”,“以后一定改”,“实在是走投无路了”。酒精混着所谓的“义气”往头上涌,那该死的“就帮这一次”的念头,像水草一样缠住了我的脚。我心想,也许他真能改?也许他真的只是暂时借用?我要是拒绝了,他会不会去找别人干更出格的事?

    那种纠结,现在想起来都难受。脑子里两个小人打架,最终,那个讲“义气”的、糊涂的小人,把那个清醒的小人给打趴下了。我叹了口气,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,哑着嗓子说:“小斌,就这一次。拿了东西赶紧去当,弄到钱赶紧把事儿平了,以后好好上班。”

    他一下子抓住我的手,力气大得吓人,连声说:“好兄弟!你放心!一定!一定!”

    行动定在三天后的下午。那天天气特别好,阳光明晃晃的,晒得人发晕。我拿着那把原本用来浇花的钥匙,感觉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炭,手心全是汗。走到我哥家楼下,我腿肚子都在转筋。小斌跟在我旁边,不停地东张西望,嘴上说着“别紧张,没事”,可他那发白的脸色出卖了他。

    打开门的那一刻,我心跳得像打鼓。屋里静悄悄的,熟悉的家具摆设,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点我侄女玩具的香味。我哥一家平时对我多好啊,经常叫我过来吃饭。可现在,我却像个贼一样溜了进来。那种负罪感,像潮水一样瞬间把我淹没了。

    我们直接进了卧室。那个红木的带锁抽屉,像一只沉默的眼睛盯着我们。小斌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螺丝刀,别了几下,锁“咔哒”一声开了。那声音不大,却像在我耳边打了个炸雷。抽屉里果然放着一些首饰盒。小斌快速地翻看着,拿出一个金镯子和一块我嫂子很少戴的欧米茄手表,塞进了他的挎包里。他的手一直在抖。

    “快走!”他低声说,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。

    我们像逃一样离开了那个房子。重新锁上门,走到阳光底下,我感觉自己像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人,浑身虚脱。阳光照在身上,一点也不暖和,反而觉得刺眼,好像所有人都在看着我,指着我说:“看,那个小偷。”

    东西后来怎么处理的,我没再多问。小斌说他找了个当铺,当了八千块钱。他给我转了一千,说是“辛苦费”。我看着手机上的转账信息,觉得那一行数字格外刺眼,像烧红的针扎在眼睛里。我没收,直接给他退了回去。我说:“小斌,钱你拿着用,把事儿办好。以后,别再干这种事了。”

    他当时满口答应,还说等宽裕了就把东西赎回来。

    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大概过了一个多月,我嫂子给我打电话,语气很随意,问我上次去浇花的时候,有没有动过她卧室抽屉里的东西,说她那块表找不到了,是不是顺手放别的地方了。我当时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血往头上涌,舌头像打了结,支支吾吾地说:“没……没有啊,嫂、嫂子,我就浇了花,没进卧室。”

    挂了电话,我整个人都慌了。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,日夜折磨着我。我不敢去我哥家,怕看到他们的眼睛。家族聚会,我能推就推。我爸妈还奇怪,说我怎么跟堂哥家生分了。我只能找各种借口搪塞。

    更让我难受的是小斌。他确实用那笔钱给女朋友买了手机,安稳了一阵子。但狗改不了吃屎,他那种爱占便宜、想走捷径的念头,根本没改。后来听说他又因为类似的事情,跟别人起了冲突,差点被打。我们的联系也越来越少,那份二十多年的兄弟情,因为那次合伙做下的亏心事,好像也变了味,中间隔了一层厚厚的、看不见的墙。见面了,也只剩下尴尬的寒暄,再也回不到从前勾肩搭背、无话不谈的时候了。

    我常常在夜里睡不着,翻来覆去地想那天下午的事。那把钥匙,那个打开的抽屉,小斌苍白的脸,我嫂子询问的电话……每一个细节都像电影一样,在我脑子里反复播放。我后悔啊,肠子都悔青了。我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坚决地拒绝小斌,为什么要把所谓的“兄弟义气”凌驾于做人的底线之上。我明明知道那是错的,却还是抱着侥幸心理,迈出了那一步。

    一步错,步步错。我不仅偷了堂哥家的财物,更偷走了自己心里的安宁,偷走了我和小斌之间纯粹的友谊,也差点偷走了那份珍贵的亲情。那块表,那个镯子,它们的价值是可以衡量的。但我失去的东西,却永远也赎不回来了。

    现在,我堂哥家我还偶尔去,但我再也不敢单独待在那个卧室里。那份心虚和愧疚,恐怕会跟着我一辈子。这就是冲动的惩罚,这就是为所谓的“义气”昏了头的代价。我用亲身经历明白了,有些忙,真的不能帮;有些线,真的不能跨。哪怕一步,也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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