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弯腰捡起来。是一只很细的银圈,吊着一颗极小的珍珠。它在我的手心里闪着微光。
这是她的耳环。小雅。
我把耳环握在手心,那微凉的触感一下子把我拉回到三年前。那时这辆车还是新的,里程表刚过五千公里。小雅坐在副驾驶上,阳光透过天窗洒在她刚剪短的头发上。
“你看,”她转过脸来,耳朵上新打的耳洞还微微发红,“我昨天刚买的,好看吗?”
她晃了晃脑袋,那对银色的小圈在阳光下划出细碎的光。那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三个月,她刚刚辞去不喜欢的工作,准备开始做一直想做的花艺设计。她说要换个发型,再打一对耳洞,象征新的开始。
“疼吗?”我当时问。
她笑了:“有一点。但值得。”
这辆车见证了我们最好的时光。每个周末,我们会开车去郊外的花市。后备箱里总是放着她的花剪、包装纸,还有洒出来的泥土。她坐在副驾驶上,不是摆弄新买的花材,就是哼着歌,或者把脚翘在仪表台上——虽然我总说这样不安全。
她的东西慢慢占据了车的每个角落:手套箱里有她的护手霜,车门口袋里塞着她没看完的小说,后座上永远有几片干枯的花瓣。而这副耳环,应该就是某个匆忙的早晨掉下来的。她总是这样,出门前最后一刻还在调整耳环,然后匆匆跑下楼,说“要迟到了要迟到了”。
我记得特别清楚,有一个周五的傍晚,堵在高速上。她突然说:“咱们听点不一样的吧。”然后用自己的手机连了蓝牙。不是我们常听的民谣,而是一首我从来没听过的法语歌。
“什么意思?”我问。
她看着窗外流动的尾灯,轻轻地说:“讲的是一个人遇见另一个人,然后一切都变了。”
那一刻,车里弥漫着她洗发水的香味,混合着后备箱里玫瑰的气息。我忽然觉得,就这样一直堵在路上也不错,只要她在旁边。
后来,她开始把花艺工具一件件搬出去。先是常用的那把花剪,然后是那个她最喜欢的玻璃花瓶。我清楚地感觉到什么东西正在结束,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。
她离开的那天,把这个城市的夏天也带走了。下车前,她摸了摸耳朵,说:“好像掉了一只耳环。算了,反正也不常戴了。”
她没有回头。我坐在驾驶座上,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口。车里还留着她香水的后调,淡淡的,像雪松的味道。
之后我独自开车经过我们常去的每个地方。那家凌晨两点还亮着灯的便利店,那个可以看见整个城市夜景的山坡,那个她总是说要尝试却一直没有去的餐厅。副驾驶座位调回了最初的位置,再也没有人把它往后挪以便翘脚。
我清理了车里所有她的东西——至少我以为清理干净了。护手霜、小说、花瓣,都装进一个纸箱放到了地下室。可这枚耳环,就这么藏在座椅的缝隙里,一藏就是两年。
洗车小哥奇怪地看着我站在水渍里发呆。我摇摇头,把耳环放进口袋。
那天晚上,我把耳环放在书桌上,就台灯下面。它那么小,却好像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了。我忽然明白,有些东西不是真的消失了,它们只是藏在了时间的缝隙里,等着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刻,突然出现,告诉你那些经历都是真实存在过的。
后来我没有试图联系她。听说她去了南方,开了一家小花店,应该还在做着她喜欢的花艺设计。这样很好。
耳环现在还在我书桌的抽屉里。偶尔我会拿出来看看,银质已经有些暗淡,那颗小珍珠却依然温润。它让我记得,曾经有个人让我的生活变得不一样,让一辆普通的车变成了装满回忆的时光机器。
昨天,我开车经过我们曾经堵车的那段高速。车载电台突然播放起那首法语歌。我摇下车窗,让风吹进来。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——有些人来到你的生命里,不是为了永远停留,而是为了留下一些闪光的东西,像一枚藏在座椅缝隙里的耳环,在你不经意的时候,提醒你曾经被那样照亮过。
副驾驶座上现在偶尔会坐别人——朋友、同事,或者新认识的约会对象。没有人注意到座椅缝隙里曾经住过一枚耳环,没有人知道这辆车里装载过一个完整的夏天。而我知道,这就够了。
有些离开不是失去,而是另一种存在。就像这首偶然响起的歌,这枚意外出现的耳环,和这个突然想起的午后。它们都在告诉我,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不会真正消失,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,继续在你的生命里发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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