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做护士被患者误解,耐心沟通获得认可

    那是我值夜班的一个晚上,病房里静悄悄的,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。凌晨两点左右,32床的呼叫铃突然响起,我放下正在写的护理记录快步走过去。

    推开病房门,李阿姨正半靠在床上,眉头紧锁。她因糖尿病足住院已经一周了,血糖一直不太稳定。

    “护士,我这输液的手又肿了,你们这针怎么打的?”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,“还有,我这脚疼得厉害,晚上给的止痛药根本不管用。”

    我轻轻托起她的手,确实有些肿胀。正准备解释,她却突然抽回手:“你们这些年轻护士,技术不行就拿病人练手是吧?我要换人!”

    这话像根针扎在我心上。我深吸一口气,把委屈压下去,轻声说:“李阿姨,我先给您重新打个留置针,然后咱们慢慢说您脚疼的事,好吗?”

    她冷哼一声,别过脸去。

    我取来新的留置针,消毒时尽量放轻动作:“可能会有点疼,我尽量快一点。”进针时,我注意到她眉头皱了一下,但很快舒展——这次一针见血。

    “好了,您活动一下手指,看这样舒服些了吗?”

    她动了动手,没说话,但表情缓和了些。

    我知道光解决技术问题不够,必须解开她心里的疙瘩。我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:“阿姨,您刚才说脚疼得厉害,能具体跟我说说怎么个疼法吗?是胀痛、刺痛,还是像针扎一样?”

    可能是我的态度让她意外,她终于转过头来:“就像很多小针在扎,特别是晚上,根本睡不着。”

    “糖尿病引起的神经病变确实会有这种感觉,”我点点头,“我帮您把床摇高一点,在脚下垫个软枕,这样能减轻压迫。如果您同意,我还可以用温水给您泡个脚,促进血液循环,会舒服很多。”

    她犹豫了一下,点点头。

    打来温水,我试了试温度,才把她的脚轻轻放进去。一边按摩她的足部,一边闲聊:“阿姨,您住院这些天,家里人都来看您了吧?”

    “儿子在外地工作,请不了假。”她叹了口气,“老伴走得早,就我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我手上动作没停:“那您真不容易。不过您要相信,我们这里的医生护士都会尽力帮您的。您看,王医生每天查房都第一个来看您,营养师也专门为您调整了食谱。”

    她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说:“小张护士,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凶你。只是这病反反复复,我心里着急……儿子不在身边,有时候觉得特别无助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话,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。原来她的暴躁背后,藏着的是孤独和恐惧。

    “阿姨,我理解。”我握着她已经泡暖和的手,“我奶奶也有糖尿病,刚开始她也不适应,总发脾气。后来慢慢学会了管理,现在血糖控制得很好。您比她坚强多了。”

    她眼睛亮了一下:“你奶奶多大年纪了?怎么控制的?”

    我们聊起了控糖的经验,从饮食到运动,从用药到监测。水凉了,我又去换了一盆。这个过程中,能感觉到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泡完脚,我帮她涂上润肤霜,仔细按摩脚部每个穴位。她靠在枕头上,闭着眼睛,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。

    “小张,谢谢你。”她突然开口,“刚才……对不起啊,我不该那样说你。”

    我的眼眶突然就热了:“阿姨,没关系的。将心比心,生病住院谁都不好受。您有什么不舒服、不开心,随时跟我们说,我们就是来帮您的。”

    从那以后,李阿姨像变了个人。每次查房她都笑脸相迎,积极配合治疗。出院那天,她拉着我的手说:“小张,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——好护士不光是打针发药,更是要走进病人心里。”

    后来她每次来复查,都会特意到护士站看看我。有时带几个自己种的西红柿,有时就是简单问候两句。但这份从误解到理解,从对立到信任的情谊,让我深深体会到护理工作的价值。

    现在回想起来,我很感谢那个夜晚。它教会我,当患者用冷漠和指责筑起围墙时,我们要做的不是反击或退缩,而是用真诚和耐心,一砖一瓦地把它拆掉。每个看似难缠的病人背后,都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痛苦和恐惧。而我们要做的,就是看见这些脆弱,然后用专业和关怀去治愈。

    这份工作让我明白,护士的双手不仅要精准执行医嘱,更要能在黑暗中握住那些颤抖的手;我们的眼睛不仅要观察病情变化,更要能看见那些没说出口的求助;我们的心不仅要坚强到承受误解,更要柔软到能装下每个病人的痛苦。

    那个夜晚,我和李阿姨,我们都治愈了彼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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